不止一次来过大连海洋公园。这次来,几乎是直奔让我惦念的海象而去的。
那不是一种俊美的海洋动物。它体态庞大,看上去拙而丑,像一只放大了上万倍的灰褐色的蛹。这两只悲惨的海象,住在小到仅容转身的“迷你”水箱中,愤懑地游来游去。
公海象卧在水底休息,腾出足够的空间供母海象做运动。那只母海象稍一发力,不出一秒钟,就触到左边的箱壁了,它只好一个打挺翻过来仰泳,不出一秒钟,又碰到右边的箱壁了。真想问问它们:梦到过海洋吗?那让你无论怎样畅游都不会碰壁的蔚蓝色海洋啊……
在来海洋公园的路上,一个同行者问导游:“怎么看不见你们大连的女骑警呢?”善言的导游苦笑着说:“我们的女骑警安然无恙,有恙的是那些马。那些马,就算天天戴着护腿、吃着钙片,也挡不住腿关节出毛病。权威兽医给出的答案是,因为水泥路面太硬了,一点儿弹性都没有,那可怜的马腿,就是生生让这硬死人的水泥地给戳伤的……”
我想,更重的伤,应该在它的心里吧?这草原的浪漫情人,用轻巧的蹄子踏着草香与花香,风中扬起美丽的鬣鬃,夕阳下站成绝佳的剪影,那才是真正属于它的生活啊。当它来到灯红酒绿的城市,它的面前就只剩下走也走不到尽头的水泥路。——它想过出逃吗?
在我替海象思念海洋的时候,在我替马儿思念草原的时候,我自己被抛弃在了哪一阵风中?我步了谁的后尘,惴惴地用“适应”泡了壶茶,却每每喝出“不适应”的况味。我们都回不去了吗?
——能将我们衔走的,除了梦想,还有什么?